聖樂世遺的文化淵緣

聖樂世遺的文化淵緣

曾有本土文化人明言，澳門雖擁有列入世遺名錄的“澳門歷史城區”多幢中、西古舊建築，卻因內在的文化內涵未得以充分挖掘，美中不足。以敎堂為例，建築物儘管經歷了風雨歲月，見證小城的發展與變遷，但一切總離不開與天主敎有關的節慶活動，尤其音樂與慶典，為敎堂內涵之所在。近期，嚶鳴合唱團指揮伍星洪發表了一篇〈破解一部《彌撒曲》作者誰屬之謎〉的文章，引起廣大音樂界高度關注，直言這是珍品，為彌足珍貴的文獻，其重要性在於，塡補了澳門以至亞洲區關於這段音樂史的空白，影響深遠。

蓮溪廟舊攤的寳物

長期關注天主敎聖樂的伍星洪指出，因緣際會下，從澳門東亞大學公開學院同學會副理事長蔡珮玲那裡得知，她於○九年九月在蓮溪廟舊物攤，意外發現了一批舊檔案和書籍，翻閱後發現這些檔案屬於上世紀四十年代某團體或學校的資料，不乏葡語文檔，也有音樂印刷品和手抄音樂本。她於是買下部分，並吿知理工學院藝術高等學校時任校長的戴定澄，之後戴定澄順勢把其餘“舊物”也買下，草草整理出的資料，裝滿了約十三個裝水果的紙皮箱。

去年春節後，伍星洪始獲悉此事，於是聯絡蔡珮玲並要求一睹那些“舊物”。經粗略翻看，伍星洪從種種跡象推斷，這些應屬聖木十字架兒童合唱團指揮許天德神父的物品，因其中有關該團的葡文資料外，發現有“Brianza”簽名的歐洲印刷公司出版的樂譜，還有一些手抄樂譜，他依稀記得還看見手抄本有許天德神父的簽名。更重大發現是，那些手抄本中，有部完整的《彌撒曲》謄本分外讓他注意，這作品首頁正中上方寫着彌撒曲中第一部分的名稱“KYRIE”，右上角寫有作者的名字“Smid SS.”。經多番推敲，認為與嚶鳴合唱團正練習的司馬榮神父作品Missa Salve Regina很相似。衆所周知，SS.是慈幼會Societas Sancti Francisci Salesii的縮寫，司馬神父作品全都有其代號SW或SDB，偶爾寫上SS.代號；是否有可能謄譜者將Schmid SS..誤寫為Smid SS..呢？有待驗認。

反覆考究多方驗證

懷着滿腹疑團的伍星洪，把此《彌撒曲》影印本交給了司馬榮神父的弟子鄧思恩神父。未幾，鄧思恩神父肯定地給予答覆，這作品寫作風格與司馬神父甚吻合，應是司馬神父寫的。儘管如此，要令人信服須作深入硏究並有充分證據。至今年二月中，他在與香港聖樂委員會主席蔡詩亞神父的電話交談中提及這件事，建議把這部《彌撒曲》交給一位熟悉司馬神父音樂風格的神父，讓他就這方面發表意見。未幾，這位神父稱雖未見過此樂譜，但從旋律風格或樂章結構看，應屬司馬榮神父手筆。再根據嚶鳴合唱團團長林平良從鮑斯高學校接收一批許天德神父遺留的遺物作分析，才確定這部《彌撒曲》出自司馬神父之手；若非如此，《彌撒曲》作者誰屬永遠是個謎。

伍星洪直言，這部《彌撒曲》在蓮溪廟的舊物攤中被發現，至經過確證為司馬神父的作品，是劫後重生和峰迴路轉的過程，反映了澳門的文化很大程度與歷史城區有密不可分的關係，且蘊藏深厚的內涵和生命力。重硬體而輕軟件的態度，只會使“澳門歷史城區”的生命力漸漸褪色。

司馬榮神父的創作

司馬神父是奧地利音樂家，上世紀約四十至六十年代應聘來到澳門聖若瑟修院主理音樂事務，工餘創作。創作時，必然針對性考慮到作品的應用對象，在甚麼地方唱、為甚麼唱、聽衆是哪些人，也考慮唱者的程度及合唱團的人員結構等。誠然，修院內是全男聲，故司馬神父及其他在修院工作的音樂家的作品，絕大部分屬全男聲結構，當然亦可有混聲作品。

以司馬榮神父為例，曾與許天德神父合作過，便因多了一個合作對象而寫下了一些混聲作品，是合理的推論。故可推測這兩部《彌撒曲》極有可能屬上世紀六十年代為修院的修士合唱團，以及許神父的兒童合唱團合作而寫成。從硏究這些原創的作品來了解當時的情與境，這些作品對硏究澳門的歷史、文化和社會是極為重要而珍貴的文獻。

他山之石値得借鏡

伍星洪有感而發說，當下澳門樂團或靑年交響樂團以至管樂團、嚶鳴合唱團等，均與司馬榮息息相關，因他於一九三九至一九六五年在聖若瑟敎授音樂時，桃李滿門，區師達與林樂培等便是其高足，直接影響了不少音樂人。目前修院內所存司馬榮、歐師達及馬炳靈等神父逾三百首聖歌作品，司馬榮佔了一部分。未來兩年，嚶鳴合唱團有計劃演繹此作品，還望政府能重視這些珍貴的文獻，資助出版有關作品集，尤其關注民間團體挖掘歷史與文化的工作；長遠來說，於本土敎育中強化年輕人認識歷史城區與聖樂等，亦很重要。

去年十月為司馬榮神父一百歲冥壽，奧地利為他籌辦了系列紀念活動，展出了司馬榮不少珍貴文獻，唯獨缺乏在澳生活的資料。經聯絡，嚶鳴合唱團把有關資料寄往當地，玉成好事。伍星洪稱，因團員去年無暇出席活動，今年八月將組團遠赴奧地利，演繹司馬榮神父之作以饗當地樂迷。而令他最感慨是，司馬榮並非奧地利音樂史上的重要人物，但獲當地政府高度重視，找回本國音樂人之存世作品，伍星洪希望奧國這種珍視文化軟件的態度，對澳門當局有所啟迪，多重視本地或曾在澳生活過的文化人之藝術成果。

文、圖：子 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