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榮神父和澳門
司馬榮神父生平
在《鮑斯高家庭通訊》第167期中,有一篇葉際趨修士的文章〈憶司馬榮神父二三事〉,文首對司馬神父的外貌有這樣的描述:“從四十至八十(筆者對此有懷疑)年代,澳門慈幼學校的學生(尤其是寄宿生),相信沒有不認識司馬榮神父的;高高的個子、胖胖的身軀、紅紅的臉龐、短短的鬍子。因他右膝曾受傷,走起路來有點蹣跚的樣子,尤其是看他上樓梯時,相當吃力。”
在林平良於一九九六年出版的《嚶鳴集一》中關於司馬神父有這樣的記載:
“司馬榮神父一九一○年四月二十六日生於奧地利柯斯坦鎭(Austria,Hornstein),幼年時已在其祖父家培養了對音樂的興趣;一九二二年在音樂之都維也納的一所慈幼會創辦的中學唸書;一九二八年加入慈幼會,並負責指揮在溫地華多府(Unterwaltersdorf)學校的歌詠團和銀樂隊,直至一九三三年到德國攻讀神學和哲學為止;期間,司馬榮神父繼續在維也納音樂學院進修音樂;一九三七年晉升鐸品後,在弟羅勞(Tirolo)和夫麥斯(Fulpmes)敎授音樂;一九三九年應邀來澳門主持聖若瑟修院複音樂團及指揮管弦樂隊,並敎授額我略聖樂;在澳期間,曾擔任澳門警察銀樂隊指導員達十二年之久;後來更兼任澳門聖庇護十世音樂學院音樂敎授和慈幼中學校長;一九六六年七月,因健康欠佳返回奧國靜養。”
“返奧後,司馬神父始終退而不休,在溫地華多府廣收門生,敎授管風琴,同時又擔任當地一個名為‘Tambuizza’管弦樂團(Orchestra Folcloristica)的指揮。”
“在澳門期間,司馬神父寫作了無數中文和拉丁文聖歌,俱是簡易而熱情洋溢,引人入勝的調子;他又為當時的警察銀樂隊編寫了不少樂譜,他的音樂經常在電台播放及在公衆場所演出。
“司馬榮神父眞可謂一位多產而深受本澳人士歡迎的偉大音樂家。”(註:據林平良說,這段資料經前主敎林家駿的修改和確認。)
司馬榮神父在澳門
司馬榮神父在澳門從事音樂工作二十七年,可謂桃李滿門,不少人受他培育而成材,澳門主敎高秉常和林家駿,神父如區師達、莫慶恩、鄧思恩、李冠章、劉志明(台灣)、吳天福(美國)、梁加恩(澳洲)、陸達初(香港)以及香港現任主敎湯漢均是他的學生,甚至著名的音樂家林樂培也曾受敎於司馬神父,並常欣慰地說“司馬神父是我的音樂啟蒙老師,沒有他便沒有今天的林樂培”。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酷愛音樂的澳門名人羅保博士(Pedro Jose Lobo 一八九二-一九六五)與司馬神父關係很好,在音樂方面深獲他的敎益。關於司馬神父與羅保博士的關係,查偉革(Veiga Jardim)指揮在一篇關於羅保的文章中引述了區師達(AureoCastro 一九一七-一九九三)神父一段的憶述:“有一天,來自奧地利的司馬榮神父,慈幼會的音樂敎授,決定將羅保的一首歌編成合唱曲,並在適當的場合演唱,藉此向這位深愛孫兒的朋友致意。由於這旋律是原創的,司馬神父毫不猶豫在樂譜上冠上作者的名字——羅保。”(見《Macau》雜誌一九九二年十月號第六十四頁)
儘管除了我之外,嚶鳴合唱團的其餘團員,均未見過司馬神父,但對他的名字和作品卻並不陌生。我本人和部分團員也曾跟他的學生學習音樂,林平良甚至珍藏了司馬神父的大量手稿,還曾與在奧國的司馬神父通信並獲神父准許出版他的音樂呢。近年,嚶鳴合唱團致力發掘和推廣澳門本土合唱作品,對司馬榮神父的作品也下過一番工夫。因此,可以說嚶鳴合唱團與司馬神父已在精神上建立起非常密切的關係。
我有緣見過司馬榮神父。一九五八年我在慈幼學校唸書,曾有一段頗長的時間每星期日參加慈幼學校舉辦的“慶禮院”,在學校我常見他指揮慈幼的銀樂隊奏樂及步操,也看過他創作的輕歌劇,有時在街頭如南灣花園也偶見神父指揮警察銀樂隊。音樂成就卓著的聖庇護十世音樂學院創辦人及前院長區師達神父是司馬神父的高足,七十年代時我常就音樂寫作的問題向區神父求敎,他也常把司馬神父掛在口邊。雖然我與司馬神父談不上有直接的認識,但因音樂工作的關係,司馬神父的形像在我心中異常鮮活、親切和深刻。
司馬榮神父對澳門的貢獻,尤其對音樂人材的培育以及音樂的發展、傳承和影響是功不可沒的。司馬榮神父的名字永鑄在澳門的音樂史冊中。
司馬榮神父與澳門本土音樂
我近年致力搜集澳門的本土音樂樂譜,尤以合唱的為主要對象。在所搜集到的本土合唱作品中,司馬神父的宗敎作品佔了好一部分。其實,司馬神父在澳門,除了在聖若瑟修院主理音樂事務外,也指揮澳門警察銀樂隊長達十二年之久,還擔任慈幼學校校長(一九六○-一九六六)並長時期指揮該校的銀樂隊。在澳門期間,司馬神父為修院寫聖樂,當然也會為銀樂隊寫作,這從林平良最近搜集到的司馬神父的管樂作品的手稿可獲得證明。可惜的是,在慈幼學校我們並沒有發現這類作品,而在警察銀樂隊方面,曾聽說該樂隊在整理資料時已將之廢棄了,如果眞的如此,那實在敎人扼腕!此外,司馬神父也曾寫過輕歌劇,我小時候就在慈幼學校看過,高天予神父也說過“美麗的童貞花”是歌劇中的選段。司馬榮神父與羅保博士是好朋友,在後來的音樂寫作上,司馬榮神父提供了不少協助。對此,區師達神父、多位較年長的神父以至查偉革指揮也曾有談及過。
從我搜集到的澳門本土合唱作品中發現,幾乎所有作者都與司馬榮神父有着直接和間接的關係,有直接關係的如區師達、林樂培、劉志明、鄧思恩、林家駿、莫慶恩、李冠章、梁加恩等,有間接關係的如羅保、林平良、黃卓威及本人。
司馬神父在澳門音樂史上的地位是多麼關鍵,影響是多麼重要!
整理司馬榮神父合唱作品
嚶鳴合唱團應司馬榮神父家鄕奧地利柯斯坦鎭政府邀請,於今年八月赴奧介紹司馬榮神父在澳門的創作。為了不負這趟“奧地利音樂之旅”,我對司馬榮神父的聖樂作品進行了精選,其中一部大型作品是Missa Salve Regina(申爾福彌撒曲)。對於Missa Salve Regina,林樂培早前問我,一個混聲合唱團怎麼唱全男聲的作品?我吿訴他Missa Salve Regina 是司馬神父少有的混聲作品。他很驚訝地說:“原來司馬神父竟有寫過混聲的聖樂作品!”其實,司馬神父多是為了實用及因應當時聖若瑟修院的修士或學生,均為男性這種條件而創作,混聲的作品眞是鳳毛麟角。
出於實際應用及受當時聖若瑟修院的修士或學生全為男性的條件所限,司馬神父的作品中全男聲的佔了絕大多數。其實,他的作品無論屬甚麼結構,均應“原汁原味”地呈現給聽衆。但嚶鳴是混聲合唱團,且男聲人數又少得可憐,因正準備前往奧地利介紹司馬榮神父的合唱作品,為了有足夠數量的合用歌曲,無可奈何地要將原為全男聲的作品改編為適合混聲合唱所用,這首要的工作,無疑要落在作為指揮的我的身上。
改編司馬神父的作品於我而言是艱巨的“工程”,因我旣非科班出身,寫作音樂又一向過於“自由”,要我規行矩步地做這些“功課”實在叫我皺眉,一旦改編出了紕漏,徒勞無功尙且不計,更會破壞和褻瀆了司馬神父的作品。然而,擺在面前的項目對澳門文化和嚶鳴實在意義重大,說做或不做身不由己,惟有以破釜沉舟之勢,懷着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心情,小心謹愼地着手改編的工作。
認眞硏究和分析了司馬神父的作品及其風格,發覺其作品在本質上趨近於舒伯特,但少了舒伯特固有的“淡淡哀愁”。總的說來,司馬神父的音樂是明朗的,很人性化,溫暖親切又熱情洋溢,充盈着一種澄明剔透的浪漫氣質,很能愉悅人心;他的和聲很傳統,簡單規整,毫無艱澀難明的進程;他以不經意的筆法寫出的旋律流暢自然,婉約脫俗,柔美動人。如果你聽過他寫的“可愛的童貞花”,你一定會認同我的看法。整體來說,司馬神父的音樂,平易而不失內涵,幽美而不矯情,旣率直又純粹,而其中的“平易”往往就是深厚功力的呈現。
在改編的過程中,最讓我頭痛的就是原稿中某兩個聲部的旋律合而為一的結構,如改編時這些旋律恰恰能落在兩個男聲部或兩個女部時,就盡可能如原作將之合一,否則就會出現連續的平行八度。為免出現這種不規則情況,有時迫不得已要用休止符處理或按伴奏的結構改動,甚至要大膽地作一些調整。經三個月的“緊張”工作,由部分團友協助打譜,目前已完成改編六首歌曲,加上原屬混聲的Missa Salve Regina和其他兩首聖歌,以及林樂培改編的一首,足以供一場音樂會演唱了。
目前,我們正為“奧地利音樂之旅”作加時加點專心仔細的練習,冀望能在一個音樂國家的舞台上呈現出有水平、有代表性和別有意義的音樂盛宴。
澳門當今樂壇祖師爺
司馬榮神父與澳門二十及二十一世紀的樂壇有着親密的血緣關係,今日澳門的嚴肅音樂的現狀是傳承自他的結果。此話怎講?
司馬榮神父曾指揮澳門警察銀樂隊達十二年之久;在他的學生中,兩位傑出的音樂家區師達神父和林樂培對澳門的音樂發展影響至深。區師達神父先創立了培育音樂人材的聖庇護十世音樂學院,後來成立了澳門室樂團(澳門樂團的前身);林樂培於八十年代應聘出任該團的指揮,其時許建華和梁健行均為樂團的樂師,後來許建華創立了澳門靑年交響樂團,而梁健行則創立了澳門管樂協會;至於我本人曾受敎於區師達神父,並深受他的熏陶而一直致力於合唱活動,嚶鳴也因此而誕生。所有這些音樂團體,雖各自“為政”,但血緣和脈絡清晰。如此看來,澳門當今樂壇的祖師,司馬榮神父實在當之無愧。
伍星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