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岸四地道敎科儀音樂硏討會”上的總結發言註
戴定澄
在“兩岸四地道敎科儀音樂硏討會”上的總結發言註
今天我們非常高興的在這裡有這樣一個硏討會的形式來探討澳門的道敎科儀音樂。我們榮幸的邀請到四位對道敎科儀音樂硏究精深的專家,在這裡進行一個硏討,從兩岸四地不同的視角,對道敎科儀音樂作一個盡可能充分的探討。我個人也很高興能夠受邀在這裡擔任硏討會的主持,是因為我感覺到我們澳門道敎科儀音樂現在越來越受到關注,除了它能夠在近期分別被成功列入澳門特區政府以及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申報項目的意義以外,它在學術上的價値包括它的歷史、文化的價値也越來越引起人們的重視。
澳門是一個中西文化交融的城市,有着近五百年的中西交往歷史。就音樂領域而言,無論中樂、西樂或各地民族音樂,無論宗敎的、世俗的、民間的、還是官方的,各方面音樂都有自己的發展和奉獻的線索。大家都知道,在澳門,以葡國人為主傳入的天主敎信仰,是一個引起各方普遍關注的宗敎與文化範疇,也是比較典型的信仰方面的一個表現,如果我們說隨天主敎信仰帶來的音樂體現了西樂東漸的這樣一個現象的話,我們也可以講,我們澳門的道敎音樂則是一個中樂南移的典型例子。雖然這裡面有很多値得探討和思考的東西,比如說,它本身就是一種儀式工具,它在這裡面呢,並不是我們通常意義上認為的表演音樂,除此之外,還有道敎音樂同文化背景、同其他樂種的關係等等問題。我們今天有很多學者在這裡,他們已經從不同的角度去探討,無論從儀式的角度,還是從民族、文化、歷史背景的角度,方方面面的角度去探討,給我們引出了一個多元化的探視角度,使我們對道敎科儀音樂有了深一步的認識。
剛才史新民敎授為我們做了簡要簡練、但是又很精闢的演講。實際上他事先專門準備了一篇論文,已經發給大家,但是他今天基本撇開這個論文稿,來更多的講他內心一些實際的感受和體驗。我們知道,史新民敎授在國內的道樂領域,是一位有着精深硏究的前輩,他在道樂的學術領域,是重要的開拓者之一。史敎授的硏究,對包括剛才談到的對道敎音樂在中國的探討、在國家文化遺產項目方面的推動、在世界文化遺產意義上的考察,是貢獻頗大的。今天他帶來的一些信息、觀點,以及論文中叙述的更詳細的一些東西,尤其是他站在民族歷史的背景前,提出關於“楚文化”的論點,相信對我們澳門道敎音樂以後的發展,有着很好的啟發作用。
呂錘寬敎授則在短短的二十分鐘裏,給我們帶來了發生在台灣的非常生動的第一手錄影資料,讓台灣的道敎科儀音樂本身說話。看得出,這些資料花費了呂敎授很多的功夫,就是我們常說的“田野工作(Fieldwork)”,而當它經過梳理製作後呈現出來時,確實是深入淺出,而且形象生動,給人印象深刻。也就是說,我們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面,就對他花了這麼多功夫的東西,能夠有個比較初步的印象。我們也看到,呂敎授又提出了學術上很到位的一些總結,比如說,他對台灣的道敎音樂在法事、科儀等方面的分類方式,是深入分析後的綜合。呂敎授最後還提出這樣的一種推測,他認為,戲曲音樂很可能從道敎音樂裏面吸收他們的養分。關於這個觀點,我剛才還特別請敎了呂敎授,確認了這個觀點是由他先提出的。這些都是令人警醒的、也是可以引起大家進一步討論的、可以進一步深入的話題。
劉紅博士關於《當下道敎儀式音樂的狀況與問題》的演講,有不少靈感的火花。劉紅博士在香港擔任道樂團指揮多年,現在還在國內音樂學院兼任道敎音樂硏究的敎授,是對演奏與硏究都比較熟悉的學者,所以他的思考角度比較廣泛,從對道敎音樂應抱有的態度、責任、義務方面展開,談了他自己的心得和一些比較深層次的思考,他講到的道內人與道外人對道樂的認知角度問題,我認為是個很有意思的視角,正是不同的角度看待和探討,才能透出主體的多樣性特徵;除此,他還提及道樂的原汁原味保存和經裝飾後推廣的關係問題,剛才也有香港的行家就此介紹他們的做法。我記得以前有關於古琴的類似爭議:正統派強調原生質特徵,而推廣派就推崇較為裝飾、誇張的普及效果。就這點來說,我覺得正是澳門吳氏道樂做得比較好的地方:吳氏家族道樂自吳國綿道長在清末民初從家鄕來到澳門創立吳慶雲道院開始,至吳錦文、吳天燊、吳炳鋕及吳烱章,在澳門已五代相傳。口傳心授、五代相承的吳氏家族道樂傳人,近年來不僅落力整理一手資料,同學者緊密合作,出版學術探討書籍,還頻繁舉辦推廣演奏會。同其他外地道樂團一些類似普通中樂的表演相比,在澳門道樂團的演奏會上,雖然也有比原本道場科儀規模大得多的演奏規模,但你可以看到和聽到,處於演奏中心的吳氏家族由吳天燊道長領銜的三代傳人,以及吳天燊道長的徒弟們的法器等器具道場式即興化的演奏,成為演奏的靈魂,明顯地突出了澳門吳氏家族道樂的核心價値。
今天的發言,三位學者的時間都控制在預定的二十分鐘之內,最後發言的王忠人敎授在時間上超出了一些,但是我們不忍心打斷他,因為我們這個是東道主的發言。我和王敎授也有過不少接觸,他是一位原來就對道敎音樂頗有硏究、有深厚經驗的道樂專家,相對來說,他對港澳的文化也比較熟悉,所以在這裡呢,他做了很多事情,實實在在地做,我都去參觀過他的一些講習班。而且他今天的文章,發表的東西,也有他的特點,這是一個確切的、具體的文本類的東西,把音樂,而且把澳門道敎音樂和本土的其他音樂一個個聯繫起來作對比,而且是音樂本體上的對比,所以這點是難得的,他剛才講到澳門道敎音樂同鹹水歌、廣東音樂的聯繫,還講到粵劇音樂等等,是一種很實在的硏究視角和方法,我是做西歐音樂和整個澳門城市音樂硏究的,所以這一點上對我個人來講也是啟發比較大的。但有一件事情必須提出的是,剛才在聽到幾段原始錄音時,對照同時展示的樂譜紀錄,可能是部分游移音高的關係,我注意到有些曲譜的記錄可再作商榷,當然,這是後話。
今天我們的硏討會,在道敎科儀、本土音樂及至民族音樂的學術性探討方面,走出了新的一步,我相信這是一個良好的開始,我們會繼續前行。我今天也非常的佩服我們的聽衆,四位學者演講的層次都很高,但我們的聽衆都非常熱情的一直坐到現在,還熱烈參加討論。我相信這是道敎科儀音樂對大家的一種吸引,也是聽衆自覺對學術的一種追求,作為本地的一個敎授,我看這樣的情景都是很難得,很感動。我也感謝澳門博物館陳迎憲館長對澳門道敎音樂的關注和支持。最後,我建議我們再一次為我們的演講嘉賓鼓掌致謝!
(註)本文根據筆者即席發言的錄音整理。2011年10月15日下午3點,由澳門道敎協會發起,在澳門博物館舉辦了題述學術硏討會,出席者包括:史新民(武漢音樂學院敎授)、呂錘寬(台灣師大民族音樂硏究所敎授)、劉紅(香港道樂團總監、音樂學博士);、王忠人(澳門道樂團音樂顧問、原武漢音樂學院副敎授)、吳炳鋕(澳門道敎協會會長、澳門吳氏道樂第四代傳人)、陳迎憲(澳門博物館館長)、戴定澄(澳門理工學院敎授、作曲理論博士)等。
戴定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