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九大隊為澳門居民鋤奸 惜 珍

港九大隊為澳門居民鋤奸

惜 珍

港九大隊為澳門居民鋤奸

——慶祝偉大的抗日戰爭勝利六十五周年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八日，日本軍國主義在中國戰場上侵佔了中國大片河山，又悍然進一步發動太平洋戰爭。日軍突襲美國珍珠港後，大舉進攻東南亞，九龍、香港於聖誕前夕先後為日本佔領。

日軍搜捕愛國人士

日本佔領香港後，封鎖海面，香港與九龍以及澳門之間的交通均告中斷。日軍進入市區後，到處姦淫虜掠。搜捕婦女充當軍妓（花姑娘），漢奸會同黑社會分子到處打劫，馬路遍佈餓死的、被打死的屍體，居民的生命財產毫無保障，香港、九龍成為死城。

當時留在香港的一大批愛國文化界人士和國際友人，處境非常艱險。他們均被列入“抗日分子”黑名單，日軍逐家逐戶搜查，他們到處躲避，急待援手。

早在香港潛伏的一批日本密偵、特務，陸續浮現出來，其中一個名叫禾久田幸助的特務頭子主持搜捕工作。禾久田精通中、英文，說得一口流利的廣州話和普通話。港、九淪陷後，晚上實施宵禁，日軍特務在港、九分區分段搜捕抗日分子。與此同時，日本佔領軍司令部以禾久田名義到處張貼佈告，在電影院打出幻燈片，點名 “請”梅蘭芳、蔡楚生、司徒慧敏等著名文化界人士，通令他們立即到駐半島酒店的日軍司令部報到。名單中的文化界人士有隨時遭逮捕、關押和格殺的危險。

中共深入虎口大營救

際此千鈞一髮的重要關頭，中共駐重慶代表周恩來急電八路軍駐香港辦事處廖承志和南方工作委員會副書記張文彬，下令全力搶救愛國文化界人士脫離虎口；與此同時，全力搶運軍用物資出境。

大敵當前以德報怨

在廖承志親自領導，連貫、劉少文的直接指揮下，開展了一場鬥勇、鬥智，驚心動魄的秘密大營救。活躍在惠陽、東莞、寶安一帶的東江游擊隊，當時只有一千一百餘人，經費不足，槍枝、彈藥短缺，仍抽調精悍二百多人，組成短槍隊，冒生命危險，滲透港、九市區，分頭串連愛國文化界人士、進步人士以及國際友人。其中愛國文化人士及家屬，包括鄒韜奮、茅盾、夏衍、胡繩、張友漁、司馬文森、袁水拍等；愛國人士主要有何香凝、柳亞子等八百餘人。國際友人有香港英軍賴特上校、京中校、祈德尊少校、匯豐銀行高級行政人員等，名單八十九人，實際達百餘人。因為有八、九位英、印軍警人員自願參加東江游擊隊，部隊配備翻譯，組織了一個國際中隊。他們在部隊工作了大半年，對待遇和工作都表示滿意，後來分別撤回內地。

特別使人感動的是，中共堅決執行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太平洋戰爭爆發前，即一九四一年春，國民黨掀起反共高潮，於皖南圍殲新四軍九千人，葉挺軍長被俘，項英副軍長犧牲。儘管如此，大敵當前，中共對國民黨以德報怨，以團結抗日為重，在日軍刺刀和槍口下，勇敢救出了國民黨第七戰區司令長官余漢謀的夫人上官德賢，還有國民黨軍事委員會駐港特派員陳策將軍、國民黨南京市市長馬超俊夫人姐妹和著名老牌電影明星胡蝶等。上官德賢離開時堅持要帶走十多箱財物，部隊人員盡最大的努力，在十分艱苦的環境下終於完成任務，人、財均無損失。余漢謀夫婦團聚時，余漢謀高興地表示，中共這個人情我不會忘記！

敵後游擊得道多助

這裡順便一提，作家蕭紅，由於長期嚴重肺病，加上精神上遭婚姻和愛情的折騰，行動不便，於一九四二年一月二十二日病逝於香港瑪麗醫院。骨灰分兩包，一葬於淺水灣，另一葬於一所學校的樹下。解放後移葬廣州銀河公墓。另一位作家新月派詩人戴望舒，因受胡文虎集團的囑託，留守星島日報，被禾久田幸助指控，在獄中關押了半年，堅持不屈，患上嚴重的心臟病。後來保釋出獄，繼續在星島日報工作。直至新中國誕生，回北京醫治無效，於一九五○年逝世，終年四十五歲。

一九四二年二月，隨着東江縱隊宣佈成立，屬下的港九獨立大隊也宣佈成立。大隊長蔡國樑（後魯風、黃冠芳），政委陳達明（後黃高陽、黃雲鵬），屬下共六個中隊，計有：市區中隊、海上中隊、西貢中隊、沙頭角中隊、元朗中隊、大嶼山中隊。

“日搜夜剿人猶在！”港九大隊得道多助，在港、九居民的擁護和支持下，得到英軍遺下的一批槍枝、彈藥。居民通過不同渠道捐款、捐藥、捐衣物，軍民魚水、部隊士氣旺盛，像一柄尖刀插進敵人的心臟。港、九差不多天天都有日本哨崗被襲、倉庫遭毀，部隊告示張貼在敵偽機關門口，宣傳單張到處派發，使敵、偽心緒不寧，寢食不安。日本佔領總督磯谷廉介非常惱怒，“炒”了禾久田幸助的“魷魚”。

為澳鋤奸額手稱慶

特別值得大書特書的是，港九大隊海上中隊為澳門鋤奸，澳門居民額手稱慶，澳葡當局也一再表示感謝。

二次世界大戰，葡萄牙中立。雖然統治者薩拉查是個獨裁者，思想傾向法西斯，但由於是弱國，對外關係中間偏右。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澳門成為孤島，日本沒有佔領澳門，而是操控。當時日本駐澳門領事翟榮作、日本南支派遣軍駐澳頭子山甲久美，都是澳葡統治者的“太上皇”，他們指揮下有一個大漢奸叫黃公傑，大本營在俾利喇街與柯高（高士德）馬路的交界處一幢古老大屋（現已拆建），人數達二、三百人，門口有持槍崗哨，內有機槍、長短槍、手榴彈等武器，人員均配槍出入，並私設刑房，相當恐怖。

黃公傑先後暗殺國民黨地下黨書記梁彥明和林卓夫。梁彥明執掌的崇實中學，在當時是一所有名的學府。他擅書法和詩詞，很多商店的招牌都是他題寫的。他喜歡董其昌字體，崇實學校入門大堂兩旁的對聯“非刻苦自勵毋須進此；是真誠求學乃可有為”，是集董其昌碑帖的手跡。他同友好組織詩社《雪社》，自號“臥雪”，寄寓要為國雪恥。他遇難時，陪同他的學生何桂邦被毆負傷倒在地上。林卓夫是梁彥明犧牲後接任的國民黨地下黨書記，時任中山聯合中學校長，沒有多久，也死於黃公傑毒手。黃公傑還暗殺了國民黨中山公安局長黃槐，國民黨外圍雜牌軍鮑家祺。槍殺鮑家祺是公開約鮑到黃公傑大本營晤談，鮑同一位保衛員依約前往，到柯高馬路，快要轉入黃的大本營時，其大本營即射出機關槍子彈，兩人措手不及，雖拔槍還擊，終於陣亡，光天白日下曝屍街頭，無法無天，舉澳震驚。

大漢奸黃公傑心狠手辣，居民稱他為“殺人王”。他不僅追殺抗日分子，還到處恐嚇、勒索、敲詐。

當時行走澳門、香港的客輪“西安”號，停航後泊在內港碼頭，一夜之間，遭黃公傑糾集三數十人，先將澳葡設於碼頭附近的“訪問所”內水警全數擊斃，然後脅迫留守“西安輪”的船員將船駛往香港，供日軍運輸。騎劫客輪，視澳葡當局的管治如無物，澳葡當局忍氣吞聲。

游擊隊海上中隊揚威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宣佈無條件投降。日本領事、軍事代表等機關隨即倉皇收拾，焚燬文件，星夜撤退。之前《西南日報》社長、文化漢奸劉傳能眼見大勢已去，藉口醫病，逃之夭夭。

主子走了，丟下漢奸奴才。黃公傑徬徨之下，倉卒中搶了四條“電扒”，百多大小特務登上船，準備做海盜，打家劫舍。

八月下旬，遇上港九大隊海上中隊。黃公傑四條“電扒”雖然武器精良，但不熟悉水性，更不慣海上作戰。海上中隊的“大眼雞”漁船，外裝鋼板，戰士均漁民出身，對海域瞭如指掌，擅打夜戰、近戰。相比之下，黃公傑不得不同海上中隊談判，圖拖延時間，另謀“出路”。九月十日，雙方在海面接觸，海上中隊派代表楊江同黃公傑代表也是姓楊的黃公傑的副隊長，在元朗安排談判。十三日，雙方在寶安鹽田正式談判，港九大隊政委黃高陽同海上中隊負責人楊江一起同對方一坐下來，就要求黃公傑全體人員先放下武器，才能登陸投誠，雙方為此展開劇烈的爭論。十五日，楊江由一位保衛員陪同，到“電扒”同黃公傑晤談。楊江堅持原則，歡迎投誠，首先必須放下武器，接受收編。黃公傑硬是提出先洽番號，攜同武器上岸。這時海上英軍陸戰隊正在海面巡邏，盤問“電扒”的由來。海上中隊派出翻譯溝通，“電扒”上黃公傑的部下都惶恐萬狀，紛紛表示願意放下武器，爭取上岸。幾個大小頭目也一反常態，由開始時殺氣騰騰，轉到“走為上着”。黃公傑只好垂頭喪氣，勉強交出武器。

海上中隊繳獲黃公傑漢奸匪幫的武器，主要有：長短槍二百餘支，輕、重機關槍十多挺，迫擊砲兩門，還有四條“電扒”的全部彈藥軍用物資。

不料黃公傑賊性不改，甫登陸，就號召部下重新奪回武器，暴露其假投誠的面目。黃公傑部下雖然一度鼓噪，但大部分都不肯再為漢奸賣命。海上中隊領導當機立斷，將黃公傑制服扣押。當時珠江縱隊第一支隊由中山五桂山轉移至寶安燕村，離鹽田很近，東縱領導認為，珠縱同澳門葡方以及各方均有接觸，故將黃公傑交珠江縱隊第一支隊支隊長歐初處理。

歐初審訊漢奸黃公傑

時維一九四五年九月下旬，歐初組織了簡易法庭，星夜提審大漢奸黃公傑。黃對其在澳門犯下一連串殺害愛國抗日分子無從狡辯，還招認擬了一張暗殺黑名單，準備繼續行事。他直認武裝劫持“西安輪”，同時吐露戰時澳葡政府為了在當地印發鈔票，收集了民間流通的“雙毫”銀幣作為發鈔的基金。這一大批銀毫，也由黃公傑出面，向澳葡掠奪，全部運到日本。

珠縱保衛澳門外圍

戰時珠縱一支隊同澳葡當局秘密來往。當時澳葡要求珠縱保衛澳門外圍，以維持澳門治安。舉一個例，當時有一個“大天二”（土匪）“老鼠精”在澳門作案後，逃入中山。一支隊徇澳葡的請求，在“老鼠精”匿藏處將其捕獲，交與澳葡當局處理。葡方很滿意，澳督特向部隊的領導送了三隻剛流行的防水手錶。

游擊隊生擒黃公傑的消息傳到澳門，人心大快，認為“人民公敵”落網，千萬不可放走。澳葡立即向珠縱提出，急切盼望將黃公傑交回葡方審判，並保證決不縱容。

其時游擊隊正忙於開進敵佔區接受日偽軍投降，接管政權；又因受到國民黨的包圍，紛紛突圍，準備北上與南下的八路軍王震部隊會師，認為澳葡的要求可行，同意將黃公傑交與澳葡。大前提是要葡方答應三個條件：一、任何情況都不能放走黃公傑；二、今後要切實保障愛國進步人士的人身安全；三、澳門居民有集會、結社和言論自由，准許香港的愛國進步書刊在澳門公開發售。

錯估形勢澳葡毀諾

部隊派出代表阮洪川（解放後曾任廣西壯族自治區僑辦副主任，已故）同澳葡代表、警察廳政治部秘書慕拉士談判，澳葡全部答應三個條件，部隊隨即將黃公傑押交與葡方。

一九四五年底，一個寒冷的凌晨，澳葡將黃公傑押上囚車，稱轉移監獄。囚車轉入西墳馬路，黃公傑從囚車上跳出來，準備逃走，獄警開槍，將黃公傑擊斃，這是澳葡公佈的消息。黃公傑罪惡滔天，萬死不足以蔽其辜。但事後有人透露，由於澳葡沒有死刑，既已從審訊黃公傑的供詞中了解其罪行以及當年日寇在澳門的破壞活動，不想留下“包袱”，故藉此殺賊滅口，免貽後患。

寫到這裡，還想多插兩句：澳葡接受交還黃公傑的三條承諾，只做了兩條，對第三條沒有執行。一九四六年下半年起，國共內戰爆發。一九四七年，中共領導的解放軍為了戰略上需要，主動撤出延安，澳葡錯誤估計形勢，以為中共難以支撑下去，讓國民黨駐澳書記李秉碩在澳門胡作非為，香港所有愛國進步書刊一律禁止在澳門發售。烏雲壓城，直至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二日，人民解放軍百萬雄師橫渡長江，解放南京，國民黨敗局已定，澳葡的右傾態度才逐步轉變。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歷史是一面鏡子，一切手上沾滿人民鮮血的漢奸、賣國賊都不會有好收場，這是正義的威力，也是人民的威力！

惜 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