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在紅塵鬧市修 ——氹仔北帝廟及三婆廟

道在紅塵鬧市修

——氹仔北帝廟及三婆廟

“道在紅塵鬧市修，全憑五戒作根由。”也不記得是誰的詩，反正，當我在大利吃了豬扒麵，正慢悠悠地準備去旁邊租單車環遊氹仔的時候，竟然在鬧市中見到這樣寳相莊嚴的北帝廟，屹立在衆多手信店和食店之中，我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這個句子。

不像靑城山的巍峨俊秀，不似武當山的俠氣縱橫；澳門式的修道不在乎地方，人煙愈多，香火愈盛，神聖並世俗着。小小氹仔島，道敎及民間信仰寺廟星羅棋佈，北帝廟和三婆廟就像“金童玉女”一樣，等待着一批又一批市民和遊客前去感受和了解。

守望滄海桑田：北帝廟

北帝大有來頭

北帝是誰？祂源於二十八星宿中的北斗七星，後被道敎吸收，成為統領北方的水神（北方在五行中屬水），又稱“玄天上帝”。更有古籍指北帝是蛇龜的化身，神像前經常見有龜、蛇供奉左右作為護法。

由於北帝是水神，於是成為臨水地區的重要信仰。廣東最早開設的北帝廟則位於佛山，稱為“祖廟”，意思為北帝廟之始祖。有個關於北帝廟的花邊新聞，當年少年孫文就是因為破壞家鄕北帝廟裡面的神像，激怒了鄕人，要轉學到香港拔萃書室（今拔萃男書院）讀書。可想而知，北帝在廣東信衆心目中的地位。

澳門最早古廟

舊時北帝廟廟前的地堡街一帶是岸邊，七、八十年前北帝廟對開仍有一個小碼頭，漁船在北帝廟前泊岸，前來酬神作福，北帝廟歷來信衆甚多，香火鼎盛。

雖然眞確年期無法查證，但據廟內清光緖八年（一八八二）“重修上帝祖廟捐簽碑誌”上記載“茲我潭仔龍頭環眞武上帝廟，創建於道光閼逢癸卯之歲………”，早年氹仔又稱潭仔或龍頭環，到上世紀三十年代時氹仔仍稱為龍環。道光癸卯即一八四三年，證明北帝廟有一百六十五年歷史。

古廟門前作賭坊

雖說信衆甚多，但這間在人世煙火中修道的北帝廟在上一代老澳門的心目中，更近似一個聚腳的廣場，多於一間神聖的廟宇。早在清同治三年（一八六四），澳督亞馬留批准在氹仔的船厰東主“尤勝”開設“路氹彩票厰”，位置就是現在北帝廟右側的客商街廿三號。許多路氹老澳門甚至是附近的水上人前來賭博。

“路氹彩票厰”發行的中式彩票分三種，其中“每夕開彩”就是每天傍晩在北帝廟前地當衆開彩。當年每到傍晩，北帝廟熱鬧非常，船艇紛紛揚帆而至，在氹仔排角（現地堡街頭）或在北帝廟對開寄碇，檣桅如林，蜑民聯群結隊登岸，聚集北帝廟前廣場等候開彩。可眞是最市井的生活和最形而上的信仰相輝映。

神功戲不夜天

賭仔和帆船，到今天已經成為舊相片的一景。今日的北帝廟，靜靜地佇立於氹仔的中心地帶，為周邊商業化的景色帶來一絲清新和寧靜。廟前有租單車的小士多，帶動附近居民的小朋友在廟前的廣場追逐嬉鬧，甚至有旅客在廟前的樹蔭下看書休息，這才是澳門特有的好風光。

每年的農曆三月三（新曆即今年四月五日）是北帝誕，北帝廟前空地搭棚做大戲，重金禮聘省港澳著名老倌上演神功戲，例必四日五夜，是氹仔一年一度的盛會。北帝誕當天中午十二時，由廟宇主持舉行祈福儀式及金龍醒獅巡遊，晩上並為居民擺設大型聚餐。今年北帝誕，會由江門市粵劇團上場，由余陽麗、古非凡、高桂強、吳美玲、鄭丹妮等領銜演出，還有龍國軒、盧鴻萍一生一旦加盟，實力更是鼎盛。活動不但吸引本地的公公婆婆，甚至已經成為一個旅客矚目的景點。不到北帝廟，又怎知澳門風情？

阿嬤與貓：三婆廟

恰若靑石的街道向晩

就像我們有一家四姐妹均為澳門小姐的家庭，天后娘娘的家庭亦不遑多樣。天后的三姐——三婆，據說亦常在海上顯靈，拯救遭受颱風侵襲或海盜劫掠的漁民和水手。（人們怎會知道這個是天后的姐姐，而非別人呢？）於是三婆成為漁民供奉的對象。這個現象在其他地方實在很少見，三婆廟是我們澳門非常特別的民間信仰之一。

三婆廟位於旅客前往氹仔舊城市中心的必經之道上，對面就是益隆炮竹厰，兩間各具歷史意義的建築物，中間有一條窄窄長長的石板路，還有路上深綠色的歐式路燈。每當黃昏，走在這條幾乎沒有行人的路上，四周氣氛非常靜謐，就如詩人筆下的，恰若靑石的街道向晩。

神廟裡的阿嬤與貓

三婆廟最初其實只在山邊石窟裡供奉的神靈，後來才擴建為廟。可惜因為廟宇失修，該古鐘已隨祭台、三婆神像及聚寳爐等散失。幸好，我們還可以見到廟右偏殿的木造神輿，雕龍畫鳳，極其精巧，是一件難得保存完整的文物。

平日的三婆廟其實不算熱鬧。只有住在廟裡的阿嬤（老婆婆）和她養的貓，在這裡守護着三婆廟。這裡的貓一點都不怕生，看見我進來，主動走過來打招呼，然後在香油箱前面打轉，與笑着叫你進貢香油的老婆婆一唱一和。好利害的“廟祝”！

北帝廟

地址：澳門氹仔地堡街嘉模前地旁

開放時間：上午七時至下午六時

交通：22／30／28A／33／34

三婆廟

地址：澳門氹仔飛能便度街

開放時間：上午九時至中午十二時，下午一時至五時

交通：22／30／28A／33／34

撰文、攝影：李卉茵